“你可听过阮籍与嵇康?”
“嗯,他们是魏晋竹林七贤,我听爷爷念过,尤其是阮籍,为七贤之首。”
“是,他们与我曾有一段渊源。”
伊一睁大眼睛,好像想说些什么。
白七说:“你不必奇怪,我已经活了好久了,在他们那个年代,我已经是一个明事的小童了。”
伊一随即点头:“也是,你们长寿,是神仙一样的存在。”
白七又说:“当年我偷偷出走,在人间山川游历,偶然碰见嵇康,那时他年仿弱冠,背着药萝,而药萝里却装着一把老琴。我当时是孩子模样,但并未遁形,他一见我,面露诧异,他几乎是跑过来的,随后抓起我的手,说我绝不似凡间那些个童子。”
“为何不与我见礼?”他疑惑地说。
“你是何人?为何欲我与你见礼?”我扬起头,一脸鄙夷。少时狂妄,念着自己白狐的高贵身份,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,就是不素,也能动辄打架,倒是酒九,能让便让我,从不与我吵架。
白七一脸惋叹。
接着,他又说:“那阮籍似是一惊,然后仰天大笑。”
阮籍说:“好个童子,此山不俗,汝小小童孩,竟也与我同道!快哉,快哉。”
伊一一脸疑惑:“他为什么要这么说,这是什么意思?”
白七一笑:“阮籍狂放任性,少时傲世,对礼法之事不屑一顾,所以不顾年龄,对同样任性的我深交。”
“阮籍随即将琴抽出,就地坐下,就要抚琴。”
他说:“妙哉!今日宜琴。”
我学着他说话的样子呵斥着:“汝为何琴于吾前,当吾道也!”
他摆摆手:“且听上一听。”
我怒目相对,摆道就走,谁知那琴声美妙,欲罢不能。
“那可是广陵散?”伊一看着白七。
“嗯,就是已经失传的广陵散。”
“他见我沉醉其中,便问我是否愿意成为他的关门弟子,他教习我琴音。我入迷其中,便应下,随他下山。
“他向来不喜礼俗,还特地让直呼他的名讳,时至今日,我仍然记得。”
“一路上,他与我笑骂,也丝毫不介意,只说我生得太像异界之人,但他不信神,反倒说与我相见耽误了他采摘草药,他生平痴迷养生,说若是导养合理,则安期,年寿彭祖又未尝不可。”
“下山后,他直接去找了阮籍,阮籍一见我,也是大惊,以为是异邦人,但他向来只专文学美酒,所以他走回屋中,抱了一坛酒出来。阮籍高兴地与他介绍着我,比得了一株灵草还高兴,阮籍也纳闷,两人举杯高兴地笑谈起来。我在一旁,十分不悦,干脆一把夺过阮籍的酒杯,质问他为什么不给我添杯具,他先是一惊,然后那两人对视,大笑起来。”
阮籍连声赞叹,对嵇康说:“好个妄气小童,与你却是同的性子啊。”嵇康笑道:“差矣差矣。更相你也!”话语间,又添了一只杯,满满一杯酒,醇香诱人,入口薄凉,既转甘甜,随后才有酒香沏出。
我从未喝过如此美妙的酒,转眼便把缸中酒喝尽。
阮籍并未责骂我,但却笑着要嵇康赔他美酒。
嵇康笑言阮籍特酿的酒怎是他人会的,还提议让他教与我酒技,将来赔他今日这一壶美酒。
两人从日中聊到三更,无限畅快,我待在他们身边,偶与他们嬉笑,也是一段美好时光。
我在阮籍家学酒技学了大约一个多月的时间。我从未接触过这样的酒,这使我十分兴奋,加之我们白狐天赋异禀,我的酒技日巧且精。
阮籍对我十分惊叹,但我一心投在酒中,日夜操练,不吃不喝,最终引来阮籍猜忌。他说他不信神鬼,却对我万般疑惑,我什么理由也拿不出,甚至于他问我,我的祖籍族人,我尚且难圆自说。
无奈之余,我选择告别阮籍,回到嵇康处习琴。虽然嵇康阮籍相会,阮籍也未提及对我的异议,但我始终惶恐,本,我大可以一走了之,可是念着与他们在一起的美好以及对酒与琴的执着,我拼了命想留下来,却终日惶惶不安。
嵇康看出了我的忧虑,却跑来安慰我说不论我是什么,他都相信我,即使我年纪小,来路不明,仍是他嵇康的知己深交,他嵇康既已认定了,那么即使来日死在我手中,也是甘愿,此一生,此一人。
我低下头,永远记住了那些话。
那段日子,我陪嵇康走遍群山,访寻灵药,我教他万物养生之道,他教我琴,教我他眼中的文学,他对待不认同的人,往往不留余地,但对我,却是又当兄又当友,我几乎以为我能与他相守这一世,谁知蓝之却在一个夜晚寻来,他让我速速离开人间,回到琐山。
我拼死也要留下,可是他却趁我不注意,将我迷晕带回琐山,直接锁在东界宫牢。
“为什么,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。”伊一大叫,她仿佛能看见白七眼眸里藏着的悲伤,那么波澜不惊,那么深不见底,但悲哀却像是深渊中的黑水,没有光明地日夜流不尽。
“我违背了祖训,私自出走琐山,又与凡人相涉,我父君很恼火,甚至要对我用刑。”
“可是就算这样,也不必这样吧,你还那么小。”
“小又如何?在这个世上,圆满太难了,分离才像是这个世界的法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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